民国时候的方言分类还很粗糙,各个方言区的分界基本上是拍大腿。方言的调查和研究共和国做的多。最近二十年晋语划出官话区之后,大方向上暂时没有变动了。
但是以语言为界限划分国界,模糊的空间还是很大的,两个地区的话是否属于一个方言区的判定标准就有很多争议。这种永远不会有一个绝对权威,只能说哪种方案支持的学者多哪种方案暂且为主流,且各个区域的划分标准是相当双标甚至多标的——晋语因为入声被划出官话,西南官话的岷赤片有入声却留在西南官话、江淮官话的通泰片有入声却留在江淮官话。
如果不双标,岷赤片应该单分成“蜀语”,因为这一片区的人说的话被认为保留了大量屠蜀之前的古蜀语遗存,四川盆地核心区域(成渝片)已经是移民语了;江淮官话通泰片应该单独拆成淮语。
但经过了几百年的相互影响岷赤片在发音和用词上又与成渝片大量相似,江淮官话通泰片甚至有过渡语的倾向——能和一些边缘地区的吴语互通。那么,从哪里切这作为境界线的一刀,很大程度上是个政治问题。说到底中国的大部分地区都是一个“方言连续体”(可能除了少数方言岛,只有闽语区不通?),例如北京官话和上海吴语不能互通,但北京官话和中原官话互通,中原官话和江淮官话互通,江淮官话和吴语边缘区互通,一直连续到上海这样。
那么既然最初就有政治因素在,不如从最开始就政治解决,语言民族主义的问题就在于全国绝大部分人说的话都在一个连续体之内,没有一个能被所有人认同的明确的切出各个区域之间分割线的标准;最终的国界划分还是要看人心的希望和政治现实,也要考虑北上广这样有自己语言的大城市在现实中能够让多大的一片区域有向心力。从黄海到伊犁,按现行的分区标准一条中原官话区切开南北,但我很难认为这条带状区域的人都有相似的国族认同。
现行分类标准的一个大bug就是广西。用现行标准一刀切划区之后,广西和湖南、贵州交界的区域一个县五六种语言是常见的事情。根本不是犬牙交错,而是点状散布了。可是如果考虑给广西弄一个合理的标准的话,全国别处的线就都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