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
生活

日剧《完美世界》主题曲Searching For a Mistake (附人人视频的评论)

natasha 饭姐
youtu.be/MeHaJ3GJ3gE

作者:人人视频(来自豆瓣)

四月,正是日本樱花开得正盛的时候,而这部漫改剧给我的感受,也如同这春日樱花一般。纤细而温柔,脆弱却坚韧,有着一股能唤醒整个春天的生命力。相比跌宕起伏的爱情故事,依然还是这样纯爱细腻的故事更能触动我,如果你也喜欢看纯爱剧,那么《完美世界》或许会为你带来一种真实而清新的治愈感。

富士电视台春季新剧《完美世界》(《Perfect World》)改编自有贺理惠的同名少女漫画(漫画未完结,仍在连载中),该剧由三宅喜重(代表作《我的恐怖妻子》《不能结婚的男人》)和白木啓一郎(代表作《钱的战争》)执导,首播于2019年4月16日,单集时长一小时。该剧的主题曲《寻找错误》是由菅田将晖演唱,米津玄师(代表作《Lemon》、《打上花火》)担任作词、作曲、制作的歌曲。

这是一个关于残疾人与正常人之间的故事,注定了他们相爱的路上会有许许多多避不开的眼泪和矛盾,即使这只是一个故事——但联想到现实里或许存在着比这更甚的真实情况,难免催泪。虽然原作是一部少女漫画,却描写了很多现实细节,而剧中对剧情和人物的还原和改编细腻动人,也令人欣喜。虽然是“轮椅上的爱情”,表面看来是残缺、不完美、不完整、有缺陷的,但我却看到了主角身上更坚韧、更有生命力的东西。看剧的过程中,有一种沉静的感觉心里缓缓流淌,那种想要彼此靠近却又难以靠近的挣扎,在松阪桃李和山本美月的演绎之下,显得唯美而纯粹。该剧的画面调色和布景氛围,时而温暖干净,时而冰冷绝望,与人物的关系和心理变化完美贴合,这些细节无一不体现着制作组对该剧的用心。

在这个不完美的世界里,不完美的我们相遇了

鮎川樹(松阪桃李 饰演)和川奈亚实(山本美月 饰演)是高中同学。虽然川奈高中时期一直暗恋着鮎川,但她始终没有告白——因为当时鮎川已经有了女朋友,她叫雪村美姬。对十几岁的川奈而言,这段初恋的记忆是美好而纯粹的,比起争抢,她更希望将之珍藏在心底。年少的爱恋总是纯粹的,不在乎条件,不需要理由,却青涩而动人。哪怕此后再无交集,在川奈心中,这也是她曾体会过、付出过的最诚挚的感情。

高中毕业之后的十多年里,彼此离开长野,各奔东西,再没有见过面。转眼,两人都已经大学毕业多年,鮎川实现了高中时的梦想,成为了渡边建筑设计事务所的一级建筑师;川奈则在Cranberries做行政。他们各自在东京生活工作着,却互不知晓。某天晚上,川奈在给同事送文件时,与鮎川偶然重逢了。能再次遇到初恋,她的心里自然是雀跃的。她始终记得高中时,鮎川在体育馆打篮球的身姿,于是忍不住问道:“你已经没有在打篮球了吗?”

气氛突然变得僵硬。直到鮎川说要回去时,川奈才明白了原因:原来,鮎川在二十岁的时候遭遇了一场事故,脊椎损伤,下半身麻痹,导致他再也无法正常行走,变成了残疾人。明明经历了这样重大的打击,但鮎川每次说起这件事时,总是很开朗地笑着,说着“习惯了就好了”,却让人听了心里格外难过。下半身瘫痪所带来的不便和苦痛是伴随一生的,怎么可能习惯呢?

“毕竟不是随时都有人会在身后帮我推,所以力所能及的事情还是自己做。但是,我需要帮助的时候,如果你能帮我的话就好了。”日本人是极其害怕给别人添蛮烦的,像鮎川这样,能坦然地说出“请帮助我”这种话,想必一定是经受了很多挣扎之后才换来的吧。

剧中对残疾人日常生活的刻画细腻而真实,不做作、不矫情、不卖惨,没有声泪俱下,也无博人眼球,仅仅只是通过当事人鮎川的视角和口吻来叙述。虽然我没有接触过重度的残疾人,却能通过这些细节感受到鮎川的心情和处境。不知道大家身边有没有身患残疾的人?很多人在小的时候接触到的第一个“残疾人”,大概就是海伦·凯勒吧?印象中那篇《假如给我三天光明》是收录在课本中的,给我的印象很深。

后来我想象过,如果我是一个残疾人,我要怎么一个人生活下去?可每次我都只能停留在设想的开头,之后会遭遇什么样的情况,却不敢再想下去了。因为觉得自己做不到。所以在看到鮎川的时候,我也有和川奈同样的想法:“那些回忆明明那么痛苦,想必接受现实的打击,再重新站起来都是一件难事。而你却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朝着目标迈进。”

说到这里,忽然想到另一部剧——2002年的日剧《不需要爱情的夏天》。这部剧同样也是讲述残疾人(盲人)的故事。虽然与《完美世界》是完全迥异的风格和剧情,但对残疾人的刻画却是同样的细腻深刻。日剧对少数群体的关注和描绘,真的十分细腻啊。

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鮎川的态度都无比认真。他比正常人更加珍惜活着的每分每秒,就像他所说的“留给我的只有现在”。他在竭尽全力地向大家证明:残疾人也可以做到,甚至做得更好。他在努力打破外界对残疾人的偏见和刻板印象。

人是能够从伤口里创造出力量的存在。一个人只有心底有力量,才得以继续走下去。鮎川虽然身体上是残疾的,但他的内心却很坚韧,也不为此自暴自弃,反而接受了伤痛,反过来利用残疾的情况,在工作中为残疾人考虑,融入更具有设计感和实用性的无障碍设计理念。对于正常人而言,走路、跑步是轻而易举、稀松平常的事情,他们对看到的风景熟视无睹,对能跑能跳这件事麻木无感,然而对有些人而言,这些却是竭尽全力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你认为别人都和你一样,是轻轻松松就站在这里的,但实际上你不知道的是,光是走到这里,有些人为此付出了多少。”没有经历过这种痛苦的人或许无法真正体会,因此,每当看到社会上对残疾人的包容和关心,比如各种无障碍设施,我都觉得,能够考虑到少数群体的情况,是一件温柔而善意的事情。

剧中提到,为了迎接奥运会和残奥会,东京正在高速建设无障碍设施。除了残疾人之外,行动不便的老年人、孕妇也都在考虑范围之内。但实际上,在二十年前,你几乎很难在东京看到无障碍设施。残疾人如今所享受到的权利,是许许多多的残障人士不断地公开发声、呼吁,才争取到的。不只是残疾人,任何弱势群体都是如此,女性群体也好,LGBT群体也好,哪怕是普普通通的我们每个人,我们所拥有的便利和福利,都是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有人为我们争取来的。回过头再看这部作品,我发现这也是它的温柔之处。

除了行动不便,每逢外出就要提前查询目的地是否有无障碍设施,鮎川还要经历着大小便随时可能失禁的窘迫情况。这对于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来说,是何等伤自尊的事情呢?“因为下半身没有知觉,所以意识不到自己失禁了,直到闻到臭味才会发现。这种男朋友谁不嫌弃呢?”“无论我怎样多加小心,一年总会发生一两次,并且这会伴随我的一生……长时间外出的情况,甚至还会穿尿不湿。”

他是以开玩笑似的口吻说出这些话的。可在最开始,他是几乎无法接受自己残疾的事实的。是啊,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接受的事情,作为当事人的他,自然是最难以接受的。他对川奈说,躺在病床上时,他甚至想过要自杀。

“当时的我精神状态很差,感觉自己活着也没什么意义。”

“自己一个人,连翻身都做不到,更别说跳楼什么的了。”

“只能用手直接卡住自己的脖子,可是下半身没劲,完全使不上力。”

“当我意识到,我一个人连死亡都做不到的时候……”

——那便只有活下去了。只是,要独自从那种绝望的境地中站起来,他到底承受了多少呢?

“我不是对美姬还恋恋不舍。只是当时那个,无能为力的,孤独悲惨的自己,让我一直无法忘怀。”残疾从鮎川身上夺走了太多的东西,比如爱情。因为残疾,事故后鮎川就和前女友雪村美姬分手了。虽然是鮎川主动提出的分手,但前女友能这么干脆地答应,也是因为她所喜欢的那个鮎川“变得不再完美”了,变得随时可能会大小便失禁,她无法接受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如果一个人会因为对方外在的改变而选择离开,那她所谓的爱,或许也只有这种程度罢了,她配不上鮎川的爱。因为鮎川是出于爱她才主动提出了分手,而她是为了自己才看似被动地选择了离开。

当然我能理解她的这种做法。感情讲是你情我愿,鮎川不符合她的择偶标准了,比起勉强继续,离开是注定的结果。生活是一起过日子,让一个美丽的女人日复一日面对着这样的情况,普通人都是很难忍受的,何况,她本就可以有更好的选择;至于“爱”这种东西,在她的生活里,大概并不需要这种“纯挚”的爱情。她喜欢的是“完美”本身,而不是鮎川樹。她接受不了“不完美”,更接受不了自己喜欢的人变得“又脏又臭”。她眼里鮎川只是一个“曾是各个方面都很完美的人,可是,他现在身体成了那副样子,其他方面就算再完美,也不能像从前那样了。”

而川奈的回答却是:“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每个方面都完美的人吗?正因为不完美,一个人才无法独自活下去,所以才需要另一个人陪伴不是吗?”川奈的看法与前女友的截然相反,她不是不在意残疾,而是她看得到鮎川的不完美,但不会只盯着不完美的地方看,她看到了不完美的躯壳之下,更多的美好和温柔。这也从侧面反映出,虽然过了十几年,虽然鮎川从完美变得不完美了,但川奈对鮎川的爱却依然如此纯粹,更显得珍贵。

对川奈而言,在重逢之前,她心中的鮎川一直是高中时活力四射地打篮球的那个少年,所以在重逢后,一开始她也是接受不了鮎川坐轮椅这件事的。可是,即使觉得无法接受,她却没想过要远离或是逃避。在第一集中,我最喜欢的一个情节便是鮎川从同学会现场离开后,他和川奈之间的一段戏。

也许是见到前女友后情绪波动,意志一时松懈了,鮎川在川奈面前尿失禁了。毫无体面可言,令人措手不及,残疾就是这样如腐蚀一般,侵蚀着人的尊严。鮎川除了大声说“不要过来,我不想让你再看看到我如此难堪的一面了”之外,连立刻跑回家都做不到,只能无力地坐在轮椅上。

可是,川奈什么都没有说。既没有装作无事发生,也没有流露嫌弃的眼神。她脱下了漂亮干净的外套,轻轻地盖在了鮎川被尿液沾湿的大腿上,推着轮椅送他回到了家。这就是川奈会做的事。假如换成别人,即使表面上不说什么,恐怕心里也会不自觉有点嫌弃吧?

川奈一次次地帮助了鮎川,而鮎川也教会了川奈许多东西。在重逢之后,鮎川带给了川奈正视自己的勇气,让川奈萌生出“想要变得更优秀”的决心,学会了“真实面对自己的感受”,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从小喜欢美术的她,因为自己没信心,加上家人不支持,就放弃了美术大学的考试。毕业后也没能实现高中时“从事和绘画相关的工作,什么都好”的梦想。鮎川鼓励她考虑自己的心意,按照自己的真实想法,朝着“成为室内设计师”这个目标努力。“父母所说的,就一定要照做吗?这明明是你自己的人生啊。”意外残疾让鮎川更加明白珍惜当下的重要性。“既然有想做的事,那就应该大胆去做不是吗?毕竟人生只有一次,你永远无法预料,接下来某个时刻会发生什么事。”

他们之间的感情线,没有哪一方单方面地一味付出、保护、拯救,也没有谁爱谁爱得死去活来,而是相互支撑的。川奈反过来让鮎川变得能够“坦诚、勇敢地接受爱,敢于被爱”,同时也学会了再一次去爱一个人——能接受自己“被爱”这件事,有时候,被爱比爱一个人更需要勇气。

当鮎川对川奈说“后面的路我自己走就可以了”的时候,虽然我知道这只是一句普通的台词,未必有我所理解的第二层意思,但还是为鮎川感到心疼。他仿佛是在说“没关系,你不用陪我,以后的路我一个人走也没问题的”。川奈只是说,可是我们是一起来的。因为是一起来的,所以就让我们就一起走吧。

鮎川是残疾的,因此,他的心底更为柔软易伤。否则,他不会对刚重逢的川奈说“我只能放弃恋爱和结婚了”“不管别人怎么看,我只想声明:我不打算再交女朋友了。所以,你放心吧。”我觉得这时候的他,或许已经对川奈产生了细微的情愫。他说这些话,主要的目的不是为了“拒绝”川奈——虽然他确实推开了所有爱的可能,更多的,他是为了让自己断了一切与爱有关的念想,不给自己一丁点念想。因为只要有哪怕那么一丁点,他就会因为残疾的身体,而感到爱的痛苦。任何人的爱对如今的他而言,都是锋利的,是他难以承受的。所以,他避开了任何一种可能。然而,爱是避不开的。两人之间的距离,早已在一次又一次的彼此鼓励、彼此支撑的过程中,不自觉地越靠越近。

川奈却让他明白,无论残疾也好,不完美也好,屎尿屁也好,他都是值得被爱、应当被爱,有人默默地深爱着的。想到婚礼誓词中的那句“无论是健康或疾病,贫穷或富有,无论是年轻漂亮还是容颜老去……”他们之间,不正是在兑现着这样的誓言吗?这是我看到的,不完美的两个人,所能拼凑出的“完美”。

他们就像两块有缺损的碎片,拼在一起却是完整的,彼此成全的。碎片上所有的棱角都成了有始有终的彼此雕琢,所有的缺损都成了必不可少的相互完形。充满矛盾、张力、可能性,心底却始终有着一股纯真的力量,这样的角色让我不由地被触动。爱、勇气、希望,这些,让人得以找到自己。日剧里所塑造的角色总是能一击必中地戳中我,他们如此真实而平凡,却也如此坦诚而勇敢。

能把这句话集“屎尿屁”于其中的话看作是“动人的情话”,我也怕是没救了233

强烈要求去掉“画的画了”

《完美世界》没有太多让人脸红心跳的桥段,更没有什么鸡血爆表、少女心爆炸的场景,反而有很多令人感到窘迫、难堪的现实(……比如一集里出现了n次的屎尿屁相关),但很奇怪,我偏爱它。偏爱川奈的柔韧成长,偏爱鮎川的温柔生命力,偏爱这种不刻意的彼此治愈。此外,剧中很多精心设计的情景也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比如樱花树下,少年望着少女画画的场景;展览馆中,少年入神地看着少女那幅画的场景;川奈默默脱下大衣,盖在鮎川腿上的场景;夜晚,两人在大雨中流泪的场景……这是一个比现实温柔,比美梦残忍的故事。

借用原著漫画里的话:

“虽然有过苦痛辛酸,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人生就全是不幸。”

“要说这个世上有什么能给人带来幸福,我想应该是人与人的相遇。虽说这一生中,我们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但是能让人感到幸福的相遇,肯定少之又少。所以,对我而言,幸福的相遇是无可替代的。”

我想,《完美世界》所传达的,正是这样一种人与人之间彼此支撑,彼此给予温柔的意义吧。“我遇到你,是我找到自己的开始。”爱的意义,不在于两个肉体的亲密,而在于两个生命的觉醒。她于世人所说的不完美的残缺躯壳里,望见了极温柔的灵魂。

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