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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火光翻译组   在小组 2047 回复文章

    俄罗斯的乌克兰战略:Quora 回答选摘(Dima Vorobiev)

    问题:俄罗斯和乌克兰之间的问题是什么?

    目前俄罗斯和乌克兰之间的紧张关系可以概括为这样:

    1. 年轻的国家。俄罗斯联邦和乌克兰是1991年成立的两个年轻的国家。在此之前,两者都是同一个帝国政权的臣民,首先是罗曼诺夫家族或称俄罗斯帝国,后来是苏联。这两个国家都没有民主治理、政府问责或权力轮换的经验。因此,两者都需要从头开始进行国家建设。

    2. 帝国的遗产。俄罗斯——特别是在普京统治时期——选择了帝国的传统作为国家建设叙事的基础。俄罗斯联邦是作为俄罗斯帝国和苏联的继承人出现的。官方称,他们的成功就是我们的成功,他们建立的强大国家就是我们的国家。除了自由主义者和一些激进的民族主义者之外,绝大多数俄罗斯民众支持这种说法。

    3. 反殖民主义的遗产。乌克兰为他们的国家建设选择了相反的说法,即“反殖民主义”的叙事。他们把乌克兰的历史说成是反抗俄罗斯帝国和苏联统治的顽强斗争。特别是在2014年之后,这种叙事主导了他们的政治格局。

    4. 领土的重合。由于文化上的接近,有一些领土被两个国家都认为是自己的。这些领土原本都在乌克兰一侧,即克里米亚和新罗西斯亚(位于乌克兰南部和东部的古库曼大草原),在18世纪被罗曼诺夫家族征服后被殖民。我们的历史书认为,由于罗曼诺夫家族的帝国被称为俄罗斯帝国,根据历史正义,这些土地自然是俄罗斯联邦的一部分。

    5. 法律框架。苏联解体后,俄罗斯联邦和乌克兰反共的民族主义精英们达成协议,同意按照共产主义时代制定的正式边界在两国之间划分苏联领土。双方都承认对方的领土完整。在我们这边,叶利钦总统和普京总统向乌克兰人承诺,不对乌克兰拥有大量俄罗斯族人口的领土提出要求。1991-2014年,两国经济和政治合作非常密切。乌克兰允许我们在其领土上保留塞瓦斯托波尔的海军基地(Sevastopol)。1997年两国还签署了《俄罗斯乌克兰友好条约》,它正式确定俄罗斯乌克兰是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大致相当于现在的俄罗斯和中国。

    6. 危机。2012年,弗拉基米尔 普京重返俄罗斯总统宝座,正好我国的经济问题也变得严重,大城市的中产阶级对国家的发展方向越来越不满。2011-2013年俄罗斯的抗议活动显示了莫斯科统治精英阶层的分裂。与此同时,乌克兰的经济危机和猖獗的腐败也导致了大量政治动荡。当乌克兰政府与欧盟合作的谈判失误后,动荡达到了高峰,最终导致大规模街头抗议(即Maidán革命),使乌克兰政府在2013年底几近崩溃。

    7. 秘密行动。危机之后,普京总统看到了一个独特的机会窗口。几周内他下令执行了一次出色的秘密行动,使俄罗斯不流血就吞并了克里米亚。来自塞瓦斯托波尔基地的突击队占据了整个半岛的所有战略要点,阻止了乌克兰政府动用武力。在克里米亚俄罗斯有广泛的民族主义者网络,通过俄罗斯的大量特工、军事情报官员和民间活动家的支持,他们迅速组织了一次公投,其中绝大多数当地人投票支持加入俄罗斯。

    8. 普京的胜利。吞并克里米亚是普京的一次政治大胜利。自二战以来,俄罗斯领土第一次开始重新增长。克里米亚,这个对俄罗斯具有特殊感情价值的地方,“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与历史不同的是,这次征服并没有造成俄罗斯人的生命损失;冷战失利后一直压在俄罗斯人头上的民族屈辱的魔咒,不复存在。这次胜利使得普京总统完全消灭了激进民族主义者们无组织但广泛的反对意见的威胁——这其中有不少人是他自己阁中的高层(silovikí,即“穿制服的高层”)。自由主义者被消声,或者变成了无力的跟班。随后的西方制裁和满墙的为国尽忠的宣传将整个国家变成了一个被围困的堡垒,在其中质疑我们敬爱的总统的命令都可等同于叛国。

    9. 新俄罗斯项目(Novorossiyan)的失败。吞并克里米亚所引发的西方反制措施比普京总统预期的还要严厉。为了获得一张好牌来迫使西方承认克里米亚为俄罗斯的一部分,普京启动了“新俄罗斯”项目。与2014年的克里米亚不同,这个项目不动用我们的军队。相反,乌克兰南部和东部的俄罗斯民族主义者与不满的地方精英(例如被驱逐下台的总统亚努科维奇的顿涅茨基家族)结盟,准备执行乌克兰的“联邦化”——类似于比利时的双民族安排或黎巴嫩的多宗教联盟。这一安排将迫使乌克兰新政府正式将克里米亚割让给俄罗斯,并阻止该国进一步倒向西方。新俄罗斯计划因缺乏当地支持而失败。反叛者仅仅在乌克兰东部获得了控制权——这还是因为我们的突击队在德巴尔特沃(Debaltsevo)和伊洛瓦伊斯克(Debaltsevo)的战役起了作用。更糟糕的是,根据联合调查组的说法,一枚似乎属于俄罗斯库尔斯克(Kursk)第53反空导弹旅的Buk SA导弹,击落了马来西亚航空17号航班。这场悲剧表明,我们对这场叛乱的秘密军事参与,不可能没有普京总统的直接授意。

    10. 对未来的展望。克里米亚仍然是普京总统的政治成就皇冠上的宝石。因此,在他的领导下,克里米亚不可能归还给乌克兰,在下一任统治者的领导下也不太可能。在目前情况下,放弃克里米亚对任何俄罗斯公众人物来说都意味着政治自杀。然而,克里米亚的地位和乌克兰东部的僵持对峙有利于俄罗斯和乌克兰当前的“国家建设”叙事。因此,尽管乌克兰新总统承诺重启明斯克二期和平进程(Minsk II),但达成永久解决方案的机会仍然非常渺茫。没有什么能比一个明确而现实的外部威胁更能确保年轻国家的政治凝聚力。


    下面是一幅俄罗斯民族主义艺术作品,“俄罗斯城市基辅”。它描绘了在新俄罗斯战旗下一辆俄罗斯坦克及其乘员在乌克兰首都大门口的情景。显示城市名称的路牌上,乌克兰语拼写被“纠正”,因为俄语没有“拉丁”符号ï。

    当普京退场时,我们的民族主义者们会对他持有的一个主要批评是,他没有在2014年春天下令直接进行军事干预。在俄罗斯为击败伊洛瓦伊斯克(Ilovaisk)政府军终于建好常规军事后勤保障时,乌克兰军队已经从亚努科维奇政府垮台造成的冲击中恢复了过来。

  2. 火光翻译组   在小组 2047 回复文章

    俄罗斯的乌克兰战略:Quora 回答选摘(Dima Vorobiev)

    问题:为什么普京一直暗示乌克兰人是纳粹?这只是宣传,还是这些指控多少有真实性?

    普京总统和我们的政治阶层说,乌克兰是由纳粹分子统治的。在俄罗斯人眼中,这足以成为攻击邻国并吞并其部分领土的借口。

    为人类而战

    纳粹控制的领土越少,对人类越有利,不是吗?

    这样一来,我们就为人类帮了一个大忙。让我们感到悲哀的是,世界对此毫无感激。不过西方世界的共产主义者,例如多才多艺、热情的Alexander Finnegan在这方面还支持俄罗斯呢。【注:Alexander Finnegan是Quora上有名的“马列主义”答主,与Dima Vorobiev观点不合。】

    (有趣的是,真正的共产主义者最近发现自己与极右翼白人民族主义者在同一条船上。看看Nick Fuentes在AFPAC会议上的演讲,以及他的粉丝们是怎么高呼“普京! 普京!”的)。

    逻辑的飞跃

    我们的宣传从未填上“乌克兰被纳粹统治”与“乌克兰人总统是一个犹太人”二者之间的逻辑漏洞。此外,犹太人在乌克兰的寡头、名人和政客中明显占比过高。

    我们应该像苏联时期一样,坚持用“法西斯主义者”来蔑称那些憎恨俄罗斯的人。在希特勒要求意大利缴纳供品之前,意大利法西斯主义者对犹太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满。而如果把“法西斯主义”【注:此处约指“国家社会主义”】理解为一个以市场为基础的企业式国家的概念,比如说中国,那他们对所有民族包括犹太人都有足够的空间。

    让西方理解

    我们的宣传转向反“纳粹主义”,是普京在担任总统之初宣传中的一个失误。

    二十年前,他试图操纵俄罗斯民族主义者中反爱沙尼亚和反拉脱维亚的情绪。在这些波罗的海国家,一些二战中站在德国一边与红军作战的民族主义者们举行了集会。俄罗斯将这一事实甩在德国人和法国人的面前,羞辱他们竟然在波罗的海地区容忍纳粹主义和恐俄情绪。

    然后这个标签就遗留在了我们的内部宣传中。

    只要它有效,就不愚蠢

    不幸的是,“纳粹主义”应用于乌克兰并不适合,因为那里犹太人权力不小。但似乎没有人觉得这很奇怪。我们在逻辑上的不足,可以用分贝水平弥补。

    俄罗斯的民调显示,这种话术很有效。普京称泽伦斯基和他的政府是纳粹,没有人觉得这是个玩笑。


    下面的信息图表显示了欧洲一些国家的反犹程度。

    它显示,俄罗斯的反犹主义者比例远远超过乌克兰人。该民调是2016年进行的,也就是乌克兰“纳粹主义”在俄罗斯吞并克里米亚后达到顶峰(【注】2014年)的两年后。请注意,我们敬爱的总统是犹太人和以色列的朋友,并强烈反对在我国出现任何公开的反犹主义。

  3. 火光翻译组   在小组 2047 回复文章

    【转发】普京的文章 "关于俄罗斯人和乌克兰人的历史统一性" 2021年7月12日

    很多俄罗斯人的视角是这样的。

    而对普京来说更重要的是建立战略缓冲区。

  4. 火光翻译组   在小组 2047 回复文章

    俄罗斯的乌克兰战略:Quora 回答选摘(Dima Vorobiev)

    @消极 #180831

    问题:普京希望美国和欧洲接受的“新雅尔塔”协议是什么?

    (2021年12月17日更新)

    新雅尔塔协议(俄罗斯经常称之为雅尔塔2.0)参考的是1945年苏联和西方大国就战后欧洲的势力范围达成的雅尔塔协议。

    新雅尔塔协议的想法在2007年普京发表慕尼黑演讲时开始形成。它在后来的几年中得到了发展,并在俄罗斯加入叙利亚战争时形成了现在的形态。

    尽管新雅尔塔有相当具体的目标,但由于以下原因,它从未官宣过:

    • 普京认为,保持协议范围的开放性可以给他带来额外的灵活性。

    • 由于这种规模的协议总是涉及妥协,普京不希望有任何显示他会让步的东西。我们俄罗斯人不喜欢妥协,妥协是为自由派的软蛋准备的;我们想要胜利。

    •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间谍,普京知道:如果他向他的敌人透露他的方向,他们就更容易给他下套。

    • 普京知道他是在对付比他强大的对手。自从俄罗斯轰炸叙利亚以来,他的策略就是拖延时间,希望出现黑天鹅事件(类似新的911事件)给他带来更多的好处。然后他就可以要求更多。

    目前的新雅尔塔协议必须包括:

    • 废除对俄罗斯寡头、其公司和部门利益的所有制裁。

    • 承认克里米亚为俄罗斯领土

    • 完全冻结北约的扩张。不让瑞典、芬兰、乌克兰或格鲁吉亚加入。

    • 北约不在波罗的海、波兰、捷克共和国和斯洛伐克、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建立基地。撤销美国在中欧的反弹道导弹基地。

    • 格鲁吉亚和乌克兰的芬兰化(【注】“芬兰化”指一个强大的国家让一个弱小的邻国不可反对自己的外交政策,作为允许它保持名义上独立的条件。),并保证白俄罗斯落实这种安排,以防它在未来有一个亲西方的政府。

    • 保证俄罗斯中心地带和加里宁格勒飞地之间通过立陶宛的陆地连接不受阻碍。

    • 承认俄罗斯在地中海长期驻军的权利(通过在叙利亚或利比亚等地的基地)。

    【2021年12月17日更新】其他要求:收回美国的核武器,对西方在欧亚大陆的军事活动进行地理限制,等等。

  5. 火光翻译组   在小组 2047 回复文章

    俄罗斯的乌克兰战略:Quora 回答选摘(Dima Vorobiev)

    问题:俄罗斯人认为他们正在“解放”乌克兰吗?

    简单回答:

    是的。

    长篇回答:

    尽管没有2022年2月22日入侵后的舆论数据,但最近的民调显示,至少有一半的俄罗斯人支持在入侵之前的行动

    2022年2月28日更新:68%的俄罗斯人支持在乌克兰的战争

    但以下是最重要的事:

    俄罗斯的整个政治阶层都支持我们亲爱的总统这样做——除了被完全边缘化的愤怒的自由主义者和激进民族主义者们,但他们的政治影响力几乎为零。到今天为止,那些有影响的人中没有人有异议。

    是的,很多人都在抱怨;但所有的人都团结在旗帜周围。

    如果事与愿违,普京总统结束这次冒险的方式是在克里姆林宫释放诺维乔克(Novichok)神经毒剂自尽清场,那也不会是因为他袭击了乌克兰而起。

    在我们的政治阶层眼中,他倒台是因为他把一件本来很有希望的事搞砸了。


    下面是最近在俄罗斯互联网上疯传的一张爱国主义海报,上面写着“光荣属于俄罗斯战士!”海报上写的是rússkii(俄罗斯民族的称谓,而不是更常见的rossíiskiy,“生活在俄罗斯的人”),以打动民族主义的骄傲心弦。

    战士身后的装甲车侧面有一个“僵尸”标记,这些天你可以在许多战报中看到。俄罗斯军队用这个标记来区分他们的部队和乌克兰的敌军。

    在那些转发这张照片的人心中,俄罗斯的光荣需要我们的英雄们把他们的脸藏起来。无论害怕与否,我们的整个政治阶层在这一点上也是一致的。

  6. 火光翻译组   在小组 2047 回复文章

    俄罗斯的乌克兰战略:Quora 回答选摘(Dima Vorobiev)

    问题:普通俄罗斯人对与乌克兰的战争有什么看法?他们会支持普京目前的行动吗?如果是,为什么?

    我们中的许多人感到兴奋,少数人感到愤慨。

    但绝大多数人感到困惑和害怕。

    原因如下:

    1. 没有人相信战争会发生。常识告诉我们,它根本不可能发生。“俄罗斯轰炸基辅?别开玩笑了!”然后就发生了。为什么我们所有人都错得那么离谱?

    2. 曾经我们对痴迷于研究08.08.08格鲁吉亚战争的术数算命师们嗤之以鼻。我们嘲笑阴谋论者将2008年的格鲁吉亚战争和2014年的吞并克里米亚与奥林匹克运动会联系起来。自22.2.22以来,没人敢笑话算命师了。

    3. 几天前我看了俄罗斯安全委员会的电视会议——安全委员会相当于普京私人政治局——在那里他们为打响战争第一道烟花开了绿灯。这些人中有一半人看起来都吓坏了。如果他们都吓得要尿裤子,我们这些普通人会怎么样?

    4. 在一次电视讲话中,普京向北约声称,如果他们敢干预乌克兰,就会被全部消灭。前段时间他还说北约要“下跪”,而我们会“去天堂”。我们敬爱的总统不会是要让莫斯科被美国人核平吧?

    5. 令人不寒而栗的是,俄罗斯近代史上的许多灾难和重要转折点都是在我们可以避免但没有避免的战争之后发生的:

    • 沙皇亚历山大在欧洲对拿破仑的远征失败后,法国入侵了俄罗斯。

    • 19世纪的克里米亚战争以失败告终,我们的沙皇死亡,农奴制被废除。

    • 1904-1905年的日俄战争以失败告终,于是发生了第一次俄国革命,托洛茨基、斯大林和其他许多人就是在这次革命中第一次磨尖了他们锋利的革命爪牙。

    • 一战葬送了帝俄,使共产党人上台。

    • 1939年对波兰的瓜分看起来很高明,然而1940年混乱的冬季战争之后,希特勒在1941年对俄发动了“意外”袭击。一场由我们自己制造的史诗般的战争大屠杀。

    • 斯大林死前,于1950年代初在朝鲜与美国人展开了一场代理战争。

    • 阿富汗战争是使苏联这一庞然大物破产的因素之一。

    • 车臣战争,以及1993年炮击俄罗斯议会,是对后苏联时代俄罗斯新生民主制度的丧钟。


    下面是一位匿名的俄罗斯互联网艺术家十年前的爱国作品。这就是许多普京的粉丝在克里米亚被吞并后想象出的与堕落的西方国家的最终战斗:俄罗斯和中国像兄弟般并肩矗立,对峙代表盎格鲁-撒克逊全球主义者及其盟友的九头蛇。

    现在,世界上一半国家都在联合起来对付俄罗斯。这里的许多人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看中国和台湾的新闻——中国今天入侵台湾了吗?与乌克兰的战争不同,那场战争已经酝酿了很久。

    中国,你的登陆部队在哪里?孤军奋战的感觉真糟糕。

  7. 火光翻译组   在小组 2047 回复文章

    俄罗斯的乌克兰战略:Quora 回答选摘(Dima Vorobiev)

    问题:乌克兰是否能够击退俄罗斯的入侵?

    (回答于2022年2月27日)

    理论上是有可能的。

    乌克兰人只需要遵循阿富汗叛军在对抗苏联和北约的战争期间的策略:“你不需要赢。只要确保敌人不会赢,直到他疲惫不堪地离开。”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正是普京总统对美国人玩的干扰游戏的变种。他一直在各个场合骚扰美国人,希望他们有一天会不胜其烦,同意坐下来讨论新雅尔塔协议的条款。

    如果你想知道俄罗斯在目前的战争中能承受多少代价,用一个标准来衡量的话,那么“尸袋数量”可能是最好的一个。

    俄罗斯能承受的痛苦的门槛就在那里,过了就受不了了。

    • 影响我们输掉冷战的阿富汗战争:120个月内15,000人死亡。每个月125人死亡

    • 车臣战争第一阶段,1994-1995年,休战前:20个月内5730人死亡。每月285人死亡

    • 车臣战争第二阶段,1999-2000年,在乱局被移交给当地的合作者收拾之前:9个月内7300人死亡。每月811人死亡


    在下面的照片中,阿富汗的苏联军人正在向来自莫斯科的知名表演艺术家展示如何向和平与进步的敌人开火。离镜头最近的是80年代最热门的宝贝,电影女演员伊丽娜-阿尔菲罗娃。

    看起来很有乐趣,不是吗?

    在像苏联后期和现在的俄罗斯这样的城市化社会中,战争只有在不给国家带来太多痛苦的情况下才会被广大平民容忍。一旦有足够数量的平民意识到我们都必须为战争的“乐趣”付出代价,即使是最固执的统治者也需要重新考虑他们的游戏。

  8. 火光翻译组   在小组 2047 发表文章

    俄罗斯的乌克兰战略:Quora 回答选摘(Dima Vorobiev)

    Dima Vorobiev 是一位自称曾在苏联宣传部门工作过、后转行销售的俄国人,被俄国主义者称为“亲西方”人士。他在Quora上关于俄罗斯的回答简明扼要,语言戏谑幽默,值得一看。

    问题:对俄罗斯在22年2月24日入侵乌克兰的行为有何看法?

    (回答更新于2022年2月24日)

    1. 这是我们敬爱的总统目前为止挑战自己极限的最引人注目的案例。我认为他成功的机会远小于50%,但谁知道呢?

    2. 主要的决定因素是送回俄罗斯的尸袋数量。计划当然是尽快将“去军事化”的乌克兰的治安工作移交给基辅的当地合作者,以尽量减少尸袋数量。

    3. 这是对2014年“Maloróssiya计划”的第二次尝试。七年前,它是作为一个特别行动进行的,但由于缺乏当地支持而流产。这一次它是一项军事行动。行动的目的显然是要将基辅的政权改变为对俄罗斯友好的政权。然后,这个新的乌克兰政府将与卢甘斯克和顿涅茨克的政府平行存在,或者与这些政府建立一种“联邦”或“联盟”。

    4. 如果情况太艰难,乌克兰西部地区可能会被允许作为一个残存国家自行发展。但如果他们能加入新的、“去纳粹化”的乌克兰当然更好。

    5. 这场战争似乎标志着向“后普京时代的俄罗斯”长期权力过渡的开始。普京总统希望100%控制他退出后的局势。即将到来的对俄罗斯的经济和政治孤立则有“双重绝缘”作用,可以防止普京寡头圈子以外的任何俄罗斯团体阻挠这一进程并接管克里姆林宫。

    6. 在幕后,中国显然鼓励俄罗斯跳入这场战争。乌克兰的战争将帮助中国缓解压力,应付美国正在建立的反中国的联盟。但只要了解中国人就几乎可以肯定,他们会在一旁看着我们流血。被削弱的俄罗斯必须倚赖中国的支持才能对抗敌对的西方,这是中国梦寐以求的情景。历史上第一次,东亚人将有机会成为两个敌对的“白人”大国之间的调解人。

    问题:为什么俄罗斯不怕西方的制裁?

    (回答更新于2022年2月24日)

    俄罗斯有充足的理由不怕西方的制裁。以下是主要的原因。

    1. 俄国式的嘴硬。在俄罗斯的权力游戏中,“害怕”与“软弱”是同义词。你玩这个游戏,永远不能承认弱点。哪一天普京总统公开示弱,他就会被自己身边的寡头和silovikí(“穿制服的人”【注:指俄罗斯政府中由国安和情报机构背景的政客所组成的政治利益集团】)的团伙野蛮地撕成碎片。因为“如果他不能保护自己,他怎么能保护我们”?

    2. 充实的国库。普京总统在1990年代初目睹了苏联破产的壮观场面,因此他尽最大的努力使俄罗斯不至破产,不管是水深火热还是一帆风顺。我们几乎没有外债,储备超过5万亿,而且目前的石油价格远远高于神奇的亨德里克斯数字(Hendrix Number)。如果俄罗斯某天输掉了这场比赛,它也不会摆脱贫困。

    3. 无力的制裁。西方国家实施的制裁并不在痛点上。对石油部门和国防相关产业的技术转让正式停止,但还是有偷窃技术机密这样的好事。它很便宜,而且我们的间谍自苏联时代以来就以其技能而闻名。当然,可能失去藏匿在离岸地和西方国家的财产,是一种困扰,但目前为止这种情况并不多。西方不断地推迟有用的制裁措施,直到俄罗斯可能从“烦人”升级到“有威胁”的那一天。而普京在不逾越底线方面非常谨慎。

    4. 中国的帮助。成为中国的小弟和后备矿场,肯定会伤害我们的民族自尊,但这样至少能让我们在与美国人玩“胆小鬼博弈”(【注】又称“小鸡游戏”,Game of chicken,即博弈论中谁先让步谁输的游戏)时感到安心。如果真的捅出了大篓子,他们会帮我们一把,不是吗?此外,全球经济越来越多地从西方国家转移。因此,当情况艰难时,我们可以直接关闭向西方的门窗,只向亚洲和太平洋国家出售香料,就像我们曾经向欧洲出售香料一样。

    5. 分裂的反对派。如今的俄罗斯就像苏联统治时期一样,史诗般地团结一致。与此同时,西方社会充斥着不同意见者、怀疑论者、普京同情者,以及为了经济和政治利益而热衷于与克里姆林宫暗通款曲的人。此外,与我们的终身制总统相比,西方国家两次选举之间的政治周期短得离谱。迟早有一天,某个西方国家的首都可能会有人最终打破阵型上位。特朗普可能会回来。或者哪天来个更小心的施罗德(【注】德国前总理、社民党前领袖,任期内与俄罗斯快速达成天然气交易,卸任后出任俄罗斯石油公司监事会主席),为我们带来一笔意外之财。

    6. 精英们的国有化。拨云总能见日,制裁就像乌云。我们的政治阶层私下非常自由化和亲西方。如果风向转变,那些把钱财、财产和家庭放在西方的人会发生海啸式的叛逃。这也是普京的担忧之一。而制裁越是将我们的寡头们从他们的西方财产和企业中挤出来,他们的命运就越是与普京的生存联系在一起。他把这称为“精英的国有化”。如果“来自地狱的制裁”真的发生,它将严重侵蚀把我们最上层的10万个家庭与欧洲和美国联系在一起的秘密纽带。启动我们自己的粮食生产以替代进口也是一件好事。德国人第一次世界大战并不是输在战场上,而是输在食物不足。这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

    问题:普京在乌克兰的最终目标是什么?普京可能争取的行动方针是什么?

    (回答于2018年9月5日)

    作为一个思维和工具都被他过去的秘密特工生涯塑造的人,普京总统没有“最终目标”,就算有也很少。

    对他来说,世界是一个由强大的、往往是隐藏的力量组成的战场。这些力量出现、冲突和消失,然后被新的、更强大的和危险的参与者所取代。这场游戏在克格勃/联邦安全局出现前的几个世纪就开始了,在普京离开后还会继续下去。这场游戏需要监视周边环境,渗透敌人领土,并逐步积累大大小小的战术胜利。

    在这个框架内,普京和俄罗斯统治阶层的目标是:

    • 把乌克兰留在俄罗斯文明中——经济上、政治上、军事上和文化上,都尽可能地紧密。

    • 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就促使乌克兰沿着古库曼大草原(old Cumanian prairies)的边界进行分裂。这一界限两边:

      • 一边是乌克兰北部和西部,这些领土在波兰/德国的影响和马格德堡法的传统下度过了很多时间。

      • 另一边是乌克兰南部和东部(Novoróssiya),是长期被突厥部落和王国统治的古老草原地区,在俄罗斯帝国时代首先成为殖民地。这确保了此地讲俄语、认同俄罗斯的人口比认同乌克兰的人口更多。

    • 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则要削弱乌克兰,使其无法成为与北约和欧盟结盟的力量。

    从2014年开始,我们对乌克兰的一个基本政治方向,就是使克里米亚作为俄罗斯不可分割的、国际公认的一部分的地位永久化。乌克兰越弱,我们的地位就越强。

    下面这张二战时期的苏联海报说:"战士,乌克兰在等你!" 被邪恶的欧洲人苦苦折磨的乌克兰的形象,如今经常被俄罗斯的爱国者使用,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普京总统认为俄罗斯在道德上有权参与乌克兰事务。

    问题:乌克兰是否能够击退俄罗斯的入侵?

    问题:普通俄罗斯人对与乌克兰的战争有什么看法?他们会支持普京目前的行动吗?如果是,为什么?

    问题:俄罗斯人认为他们正在“解放”乌克兰吗?

    问题:普京希望美国和欧洲接受的“新雅尔塔”协议是什么?

    问题:为什么普京一直暗示乌克兰人是纳粹?这只是宣传,还是这些指控多少有真实性?

    问题:俄罗斯和乌克兰之间的问题是什么?

    问题:俄罗斯人对美国或欧盟的经济制裁担心吗?

    问题:俄罗斯人什么时候才能起来推翻普京?

    问题:普京想对乌克兰干什么?

    问题:普京在乌克兰问题上是否错得离谱?

    问题:考虑到普京在乌克兰的所作所为,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人亲俄?

    问题:普京会在入侵乌克兰时使用核弹吗?

    问题:谁对克里米亚有合法主权,俄罗斯还是乌克兰?

    问题:既然你谴责普京对乌克兰的入侵,如果你是普京,你会有什么办法摆脱北约的威胁?

    问题:你如何看待西方国家没收俄罗斯普通公民的私有财产?

    问题:普京声称控制乌克兰的“新纳粹分子”究竟是谁?

    问题:乌克兰对俄罗斯的未来有什么作用?

    问题:你对乌克兰和俄罗斯的冲突有什么不受欢迎的看法?

  9. 火光翻译组   在小组 2047 发表文章

    【译文】惩罚和相称性(一个自由意志主义的论点)

    Punishment and Proportionality

    本文节选自《自由的伦理》第13章。

    作者:穆瑞-罗斯巴德(Murray N. Rothbard),美国经济学家,历史学家、自然法理论家,奥地利经济学派代表人物。


    自由意志主义政治理论中很少有比惩罚理论更令人不满的地方。通常,自由意志主义者满足于主张或发展这样一个公理,即任何人都不得侵犯他人的人身或财产;但对侵犯者可以采取什么制裁措施,几乎没有任何论述。我们提出这样的观点:罪犯失去权利的程度取决于他剥夺另一个人权利的程度,也即“相称性”(proportionality)理论。我们现在必须进一步阐述这种相称性惩罚理论可能意味着什么。

    首先应该明确的是,比例原则是对罪犯的最高惩罚,而不是强制性惩罚。在一个自由意志主义的社会中,正如我们所说,争端或诉讼只有两个当事方:受害者(或原告),和被指控的罪犯(或被告)。原告在法庭上对被告提出指控。在一个自由意志主义的世界里,不会有针对定义不清的“社会”的犯罪,因此也不会由“地区检察官”来决定一项指控,然后对被指控者提出这些指控。相称性规则告诉我们,原告可以从被定罪的施害者那里最多获得多少惩罚;它规定了在惩罚者本人成为侵害者之前可以施加的最大限度的惩罚。

    因此,应该很清楚,根据自由意志主义法律,死刑必须严格限制在谋杀罪上。因为只有当一个罪犯首先剥夺了受害者的生命权时,他才会失去生命权。而对于一个泡泡糖被盗的商人来说,处决被定罪的泡泡糖盗贼是不被允许的。如果他这样做了,那么他——这个泡泡糖商人——将成为一个杀人犯,他可以被泡泡糖盗贼的继承人或委托人带到法庭上来。

    但是,在自由意志主义法律中,不会强迫原告或其继承人执行这一最高刑罚。例如,如果原告或其继承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不赞成死刑,他可以自愿免除施害者的部分或全部惩罚。如果他是一个托尔斯泰主义者,完全反对惩罚,他可以直接原谅罪犯,这样就可以了。

    或者——这在古老的西方法律中有着悠久而光荣的传统——受害者或其继承人可以允许罪犯赎买他的部分或全部惩罚。因此,如果基于相称性,受害人可以将罪犯送入监狱十年,那么如果受害人愿意,罪犯可以向受害人付款以减轻或消除这一刑罚。比例理论只提供了惩罚的上限,因为它告诉我们一个受害者可以合理地施加多少惩罚。

    在谋杀案中可能会出现一个问题——受害者的继承人可能在追捕凶手方面不够尽责,或者不适当地倾向于让凶手通过赎买的方式抵消惩罚。这个问题可以简单地通过遗嘱解决:人们在遗嘱中说明他们希望对可能的谋杀者施加何种惩罚。信奉严格报应的人和反对一切惩罚的托尔斯泰的人都可以准确地实现他们的愿望。甚至,死者可以于生前在遗嘱中规定,他加入的一家犯罪保险公司将成为对其可能的凶手的起诉人。

    那么,如果相称性规定了惩罚的上限,我们如何确定相称性本身?第一点是,惩罚的重点不应是偿还对“社会”的债务,不管那意味着什么,而是偿还对受害者的“债务”。当然,偿还债务的第一步是试图追获损失。这一点在盗窃案中很明显。如果A从B那里偷了15000美元,那么A的第一个,或者说最初的一部分惩罚必须是将这15000美元归还到B的手中(加上相关损失赔偿、司法和警察费用,以及损失的利息)。

    假设盗贼已经花掉了这笔钱(在大多数情况下也是如此)。在这种情况下,适当的自由意志主义惩罚的第一步是强迫小偷工作,并将随后的收入分配给受害者,直到受害者得到赔偿。那么,理想的情况是将罪犯置于被受害者奴役的状态,罪犯将处于这种合理的奴役状态,直到他赔偿了他所伤害的人的损失。

    我们必须注意到,强调追偿损失的惩罚与目前的惩罚截然相反。现在发生的情况是以下的荒唐事:A从B那里偷了15000美元;政府追查、审判并给A定罪,所有这些都需要B付出代价,因为B是这个过程中受到损失的众多纳税人之一。然后,政府没有强迫A补偿B,也没有强迫B工作直到还清债务,而是强迫B——也就是受害者——交税来支付罪犯在监狱中度过十年或二十年的费用。这种惩罚的正义究竟在哪里?受害者不仅失去了他的钱,而且还为抓捕、定罪、支持罪犯的监狱生活付出了更多的钱,只为了某种可疑的刺激感;罪犯仍然被奴役,但不是为了补偿受害者这个良好目的。

    以赔偿受害者为优先的原则在法律上有很多先例;事实上,这是一项古老的法律原则,随着国家对司法机构的扩张和垄断,这项原则也逐渐消失。例如,在中世纪的爱尔兰,国王不是国家元首,而是“犯罪保险人”:如果有人犯罪,首先是国王向受害人支付“保险 金”,然后再迫使罪犯向国王支付赔偿金(向受害人的保险公司赔偿完全来自向受害人赔偿的理念)。

    在美国殖民时代,许多地方由于太穷,负担不起监狱这种作用可疑的奢侈品,小偷被法院“租借”给他的受害者,并被迫为受害者工作,直到他的“债务”得到偿还。这并不一定意味着监狱会在自由意志主义社会中消失,但它们无疑会发生巨大的变化,因为它们的主要目标是迫使罪犯向其受害者提供赔偿。

    事实上,在中世纪,对受害者进行赔偿是惩罚的主要概念;只有当国家越来越强大时,政府当局才会越来越多地介入赔偿过程,越来越多地将罪犯的大部分财产没收为己有,而留给不幸的受害者的则越来越少。事实上,随着重点从赔偿受害者(也即罪犯对受害者的补偿)转移到惩罚“反对国家”的所谓罪行,国家施加的惩罚变得越来越严厉。正如二十世纪初的犯罪学家威廉姆-塔拉克(William Tallack)所写的那样:

    主要由于封建男爵和中世纪教会势力的暴力贪婪,受害方的权利逐渐受到侵犯,并最终在很大程度上被政治权威占有。他们对犯罪者进行双重报复,将其财产收归己有而不是赔偿给受害者,然后用地牢、酷刑、火刑或绞刑惩罚犯罪者。但原始受害者实际上被忽略了。

    或者,正如舍费尔教授(Professor Schafer)所总结的那样,“随着国家对惩罚制度的垄断,受害者的权利也慢慢从刑法中分离了出来。”

    但是,赔偿虽然是惩罚的首要考虑因素,却很难作为完整和充分的标准。首先,如果一个人袭击了另一个人,而没有偷窃财产,那么罪犯显然没有办法进行赔偿。在古代的法律形式中,往往有罪犯必须向受害者支付金钱赔偿的表格:攻击需要付这么多钱,致残需要付这么多钱,等等。但这样的表格显然是任意的,与犯罪本身的性质没有关系。因此,我们必须回到这样的观点,即标准必须是:罪犯所丧失的权利与他所剥夺的权利相同。

    但是,我们如何衡量权利的程度多少呢?让我们回到15000美元的盗窃案上。即使在这里,简单地归还15000美元也几乎不足以弥补犯罪(即使我们加上损失费、法律费用、利息等)。首先,仅仅损失被盗的钱财显然不能在任何意义上起到对未来此类犯罪的威慑作用(尽管我们将在下文中看到,威慑本身是衡量惩罚程度的一个错误标准)。

    那么,如果我们说,罪犯失去的权利需要达到他剥夺受害者权利的程度,那么我们就必须说,罪犯不仅要归还15000美元,而且必须被迫向受害者再支付15000美元,这样他就反过来失去了他从受害者那里夺取的那些权利(价值15000美元的财产)。因此在盗窃案中,我们可以说,罪犯必须支付双倍的盗窃金额:一次是归还被盗金额,另一次是赔偿他剥夺他人的损失。

    但我们仍未完成对犯罪所涉及的权利被剥夺程度的阐述。因为A不仅仅是偷了B的15000美元——这15000美元是可以归还的,并且可以施加同等的惩罚——他还让B陷入了恐惧和不确定的状态,这种不确定性与B被剥夺权利的程度相称。但对A的惩罚是事先固定的、确定的,从而使A的处境远远好于他原来的受害者。因此,为了使惩罚与罪行相称,我们还必须增加一倍以上的惩罚,以便在某种程度上补偿受害者由此罪行遭遇的不确定性和恐惧性。这种额外的补偿应该是什么,我们不可能确切地说出来,这需要任何合理的惩罚制度——包括适用于自由意志主义社会的制度——尽可能地解决这个问题。

    在身体攻击的问题上,使受害者恢复原状不适用的情况下,我们可以再次采用我们的相称惩罚标准;如果A以某种方式殴打了B,那么B就有权以更高程度殴打A(或让他被司法雇员殴打)。

    在这里,可以加入允许罪犯赎买惩罚的方式,但只能作为与原告的自愿契约。例如,假设A严重殴打了B;B现在有权对A进行同样或更严重的殴打,或者雇用某人或某个组织为他进行殴打(在自由意志主义社会中,他们可能是由互相竞争的私人法院雇用的法警)。但是,A也可以试图用钱赎罪,向B付钱让他自愿放弃殴打侵犯者的权利。

    因此,受害者有权根据犯罪的程度按比例进行惩罚,但他也可以自由地允许侵犯者赎买惩罚,也可以部分或完全地宽恕侵犯者。惩罚的比例水平规定了受害者的权利,即可允许的惩罚上限;但受害者决定行使多少或是否行使这一权利则取决于他自己。正如阿姆斯特朗教授(Professor Armstrong)所说:

    在犯罪的严重程度和惩罚的严重程度之间应该有一个比例。它为惩罚设定了一个上限,提出了应得的东西……正义赋予适当的对象(在我们看来,就是受害者)在某种限度内惩罚罪犯的权利,但人们不一定非要惩罚到正义的限度不可。同样,如果我借给一个人钱,我有权要求他归还,但如果我选择他不用归还,我也没有做任何不公正的事情。我不能要求对方归还超过欠款的钱,但我可以自由地少要一点,甚至什么都不要。

    或者,正如McCloskey教授所说:“如果在仁慈的驱使下,我们施加的惩罚少于正义的要求,我们的行为也依然公正;但如果超过了应有的惩罚,就会出现严重的不公正。”

    许多人在面对自由意志主义的法律制度时,都会关心这个问题:是否会允许有人“自行执法”?会不会允许受害者或受害者的朋友亲自对罪犯施加惩罚伸张正义?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因为所有惩罚的权利都来自于受害者的自卫权。然而,在自由意志主义的、纯粹的自由市场社会中,受害者通常会发现把任务委托给警察和法院机构更为方便。

    例如,假设哈特菲尔德1代谋杀了麦考伊1代。麦考伊2代决定自己寻找并处决哈特菲尔德1代。这很好,只是就像上一节讨论的警察胁迫的情况一样,麦考伊2代可能不得不面对被哈特菲尔德2代在私人法庭上指控为谋杀的前景。关键是,如果法院认定哈特菲尔德1代确实是凶手,那么在我们的设计中,除了公众对执行正义的认可之外,麦考伊2代不会发生任何事情。但是,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对哈特菲尔德1代的原始谋杀进行定罪,或者确实是哈特菲尔德家的其他人或某个陌生人犯下的罪行,那么麦考伊2代就像之前提到的“警察入侵者”的情况一样,不能恳求任何形式的豁免;他会成为一个谋杀犯,可以在愤怒的哈特菲尔德继承人的要求下被法院处决。

    因此,正如在自由意志主义社会中,警察会非常小心地避免侵犯任何嫌疑人的权利——除非他们绝对相信他有罪,并愿意为这一信念拿自己的身体冒险——也很少有人会“自行执法”,除非他们也同样相信对方绝对有罪并愿意为误判付出代价。此外,如果哈特菲尔德1代只是打了麦考伊1代,然后麦考伊杀了他作为回报,这也会让麦考伊作为一个谋杀犯受到惩罚。因此,几乎所有人都将倾向于让法院来执行正义,而法院会根据类似现在适用的证据规则、审判程序等做出决定,这些决定将被社会接受为诚实的、并且是可以实现的最好结果。

    很明显,我们的比例惩罚理论——也即人们可以根据侵犯了他人权利的程度而受到相应惩罚——坦率地说是一种报应惩罚理论,一种 “以牙还牙(或两颗牙)”的理论。“报应理论”在哲学家中的声誉很差,他们通常很快就把这个概念斥为“原始”或“野蛮”的,然后竞相讨论其他两种主要的惩罚理论:威慑和改造。但是,仅仅以“野蛮”来否定一个概念是不够的;毕竟,在这种情况下,“野蛮人”有可能找到了一个比更现代的信条更优越的概念。

    H.L.A. Hart教授将我们在这里提倡的“最粗糙的形式”的相称性(“赎罪法则”,lex talionis)描述为:

    罪犯做了什么就应该对他做什么的概念。只要对惩罚的思考是原始的——事实上往往是原始的——这种粗糙的想法就会再次出现:杀人者应该被杀,暴力袭击者应该被鞭打。

    但“原始”几乎不是一个有效的批评。哈特自己也承认,这种“粗糙”的形式比“比例-再分配理论”(proportionality-retributivist)这一更“精致”的版本带来的困难更少。他唯一有理有据的批评是引用布莱克斯通(Blackstone)的一句话:

    有许多罪行,如果应用比例惩罚原则,就会带来明显的荒谬和邪恶。盗窃不能以盗窃来惩罚,诽谤不能以诽谤来惩罚,造假不能以造假来惩罚,通奸不能以通奸来惩罚。

    但这些批评几乎没有说服力。盗窃和伪造构成了抢劫,当然可以让抢劫者向受害者提供赔偿和相应的损失;在这方面不存在概念上的问题。而在自由意志主义者看来,通奸根本就不是一种犯罪,而且,正如下文所示,“诽谤”也不是犯罪。

    让我们来看看这两种主要的现代理论,看它们是否像“报应理论”那样提供了一个真正符合我们正义概念的惩罚标准。“威慑”是功利主义提出的原则,是其积极否定正义和自然法原则的一部分,并以严格的实用性取代了这些所谓的形而上学原则。在威慑理论看来,惩罚的实际目标应该是阻止进一步的犯罪,无论是罪犯本人还是社会其他成员。但是,威慑理论会带来几乎所有人都会认为是严重不公正的惩罚模式。例如,如果根本没有对犯罪的惩罚,大量的人就会进行小偷小摸,比如从水果摊上偷窃水果。另一方面,大多数人对谋杀的内在反对远远大于对在商店里小偷小摸的反对,因此犯更严重的罪行的可能性会小得多。因此,如果惩罚的目的是为了阻止犯罪,那么防止入店行窃所需的惩罚要远远大于防止谋杀,这种制度违背了大多数人的道德标准。因此,在以威慑为标准的情况下,对于小偷小摸——例如盗窃泡泡糖——必须要有严格的死刑,而谋杀犯可能只需要在监狱里待上几个月。

    同样,对威慑原则的一个经典批评是,如果威慑是我们的唯一标准,那么警察或法院公开处决一个他们知道是无辜的、但他们让公众相信是有罪的人,是完全合适的。在知情的情况下处决一个无辜的人——当然,前提是这一情况可以保密——将和处决有罪的人一样,充分发挥威慑作用。然而,这样的政策也当然与几乎所有人的正义标准背道而驰。

    几乎所有人都会认为这种惩罚方案是怪诞的,尽管它们满足了威慑标准,这表明人们对比威慑更重要的东西感兴趣。人们会压倒性地提出反对,表示这些为了威慑而决定的惩罚尺度,或可以为威慑杀死无辜之人的结果,颠覆了我们通常的正义观。在这种设计下,惩罚不是“与罪行相称”,而是与罪行的严重程度成反比;对无辜者而不是对罪犯也可以进行惩罚。简而言之,威慑原则意味着严重违反了人们的直觉,即正义意味着对且只对有罪的一方进行某种形式的适当和相称的惩罚。

    最新的、据称高度“人道主义”的惩罚标准是“改造”罪犯。这种理论认为,老式的正义观集中于惩罚罪犯,无论是为了报应还是为了阻止未来的犯罪;新的标准则人性化地试图改造罪犯,使其改过自新。但进一步考虑,“人道主义”的改造原则不仅会导致任意的和严重的不公正,它还将决定人的命运的巨大和任意的权力放在了惩罚者的手中。因此,假设史密斯是一个连环杀人犯,而琼斯从一个摊位上偷了一些水果。他们的刑期将不是按照他们的罪行比例来判的,而是不定期的,在他们所谓的成功“改造”之后,监禁就会结束。

    但是,这就把决定囚犯命运的权力交给了一个所谓“改造者”的团体。这将意味着,原则不再是法律下的平等——这是正义的基本标准——也即同等的罪行得到同等的惩罚,而是一个人如果很快“改过自新”就可以只去监狱呆几个星期,而另一个人则可以无限期地留在监狱里。因此,在我们的史密斯和琼斯的案例中,假设根据“专家委员会”的意见,大屠杀者史密斯可以迅速改过自新;他在三周后被释放,得到了所谓成功的改造者的赞许。与此同时,偷果子的琼斯仍然不可救药,至少在专家委员会看来他显然没有被改造。根据改造原则的逻辑,他必须无限期地被监禁,也许要一生被监禁,因为虽然他的罪行可以忽略不计,但他始终不受“人道主义”导师的影响。

    因此,K.G. Armstrong教授在谈到改造原则时写道。

    合乎逻辑的惩罚模式是对每个罪犯进行改造,直到他有足够的改变,让专家认证他已经改过自新。根据这一理论,每一个判决都应该是不确定的——也许要“根据心理学家的意愿来决定”,因为对惩罚范围明确限定的原则已经没有任何依据了。“你偷了一条面包?好吧,我们必须改造你,即使这需要你的余生。”从犯罪的那一刻起,罪犯就失去了作为一个人的权利……这不是我所关心的人道主义。

    从未有人像刘易斯(C.S.Lewis)那样,清晰地揭示出惩罚即改造的“人道主义”理论隐藏的暴政和严重的不公正。注意到“改造者”将他们提议的行动称为“治愈”或“治疗”,而不是“惩罚”,刘易斯说:

    但是不要让我们被一个名字所欺骗。未经同意被带离我的家和朋友;失去自由;接受现代心理疗法所知道的对我的人格的所有攻击……这个过程永远不会结束,除非我被成功“改造”,或者我足够聪明可以欺骗他们我已经被成功改造——谁在乎这是被称为惩罚还是其他?它显然已经包括了惩罚令人恐惧的大部分因素——羞耻、流放、束缚和流失的岁月。这是极大的冤屈,但冤屈是人道主义理论所不齿的概念。

    刘易斯继续展示了“人道主义者”可能会对民众实施特别严酷的暴政,因为他们要对民众进行“改造”和“治疗”。

    在所有的暴政中,为了受害者的利益而实施的暴政可能是最具有压迫性的暴政。生活在强盗男爵的统治下可能都比生活在无所不能的卫道士的统治下更好。强盗男爵虽然残忍但有时还会打个盹儿,他的贪欲还可能会在某个时候得到满足;但那些“为了我们好”而折磨我们的人,会无休止地折磨我们,因为他们这样做是得到了“良心的认可”。他们更有可能上天堂,但同时也更有可能把地球变成地狱。这种善意带来的是难以忍受的侮辱。违背自己的意愿被“治疗”某种我们可能不认为是疾病的状态,就是把我们视为那些尚未达到理智年龄或永远不会达到理智的人——我们被归为婴儿、低能儿和家畜。但是因为罪有应得受到惩罚,无论多么严重,因为我们“应该知道不该这样做”,就是被当作按照上帝形象制造的人那样对待。

    此外,刘易斯指出,统治者可以利用“疾病”概念作为一种手段,将任何他们不喜欢的行为称为“犯罪”,然后以治疗的名义实施极权主义统治。

    因为如果犯罪和疾病被视为同一件事,那么统治者选择称之为“疾病”的任何精神状态都可以被视为犯罪,并且被强制治疗。申辩说,令国家不满的精神状态不一定总是涉及道德败坏,因此也不一定总是应被剥夺自由,将是徒劳的。因为我们的统治者使用的不是罪与罚的概念,而是疾病和治疗的概念……这都不算是迫害。即使治疗是痛苦的,终身的,甚至是致命的,那也只是一个令人遗憾的意外;其目的只是纯粹的治疗。即使在普通医学中,也有痛苦的手术和致命的手术;在此也是如此。但是,由于它们是“治疗”,而不是惩罚,所以只能由同行专家以技术为由进行批评,而不能由人作为人以正义为由进行批评。

    因此,我们看到,以时髦的改造原则进行惩罚至少可以和威慑原则一样怪异,而且远比威慑原则更不确定和武断。报应原则仍然是我们唯一公正和可行的惩罚理论,而同罪同罚是这种报应式惩罚的根本。在此,“野蛮”才是正义,而“现代”和“人道主义”则变成了对正义的怪异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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