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1989年4月到6月的那場學生主導的和平示威運動被總射擊師鄧小平下令解放军以暴力手段鎮壓以來,我們異議人士的反對圈可謂總是充滿著暴力與野蠻的色彩,甚至可以說在這兩方面有比肩中共的可能。
當然,我在這裏不是要譴責他們這些主張以暴力鬥爭結束中共統治的人,他們之所以寄託希望可以使用暴力手段結束中共的統治,往往是由於他們自身有著遭受過中共的暴力對待和打擊而結下的仇恨,例如那些從六四清場中活下來的民運人士,他們有著中共向他們造就的血海之恨,共軍殺了他們的親朋好友,還將他們污陷為不明所以被外國勢力利用的一方,同時又被中共以所謂大家長的身份將他們發起的抗爭運動定性為暴亂,讓他們在中國的土地上寸步難行。
所以他們巴不得把當年那批以及現在這批中共的領導們拆皮吃肉,這就是中共與他們結下的仇恨,我相信我們中不少作為反對派的異議人士都曾因某種或某些原因與中共結下了仇恨,因為自身的信念,信仰,道德,利益,價值觀,或所遭受的迫害等等等。
但我指出這些不是要批評他們,我對他們反抗的精神持高度肯定的態度,但我也看到了他們自身有著自我和歷史方面的局限性,大多數反抗者自身在以暴力反抗統治者時,往往會失敗或陷入焦灼,例如緬甸的民主聯盟自對军政府開戰以來,至今也沒有奪得對军政府的某場大規模戰役上的成功,反而讓支持自己的人民陷入了日積月累的消耗中。
但這並不是這件事根本原因,根本原因是他們選擇了一種他們的統治者自身就擅長的鬥爭方式,即暴力鬥爭,今天的許多專制統治者以及他們的政府都在使用暴力手段上有著絕對的優勢,因為他們自身在應對暴力相關的衝突上有著大量的經驗,並且擁有巨量的武器與資源,所以,我們是否可以想一想,我們是否應該對與我們自身與中共的鬥爭採取暴力的方式?而用這種手段結束中共的專制統治之後它會不會帶來另一批人的專制統治?
在這方面,我們不必翻閱他國的歷史,我們自身過往的歷史就告訴了我們答案,1949年,毛澤東帶領的共產黨以暴力鬥爭的方式結束了蔣中正的國民黨政權的專制統治,但他沒有讓中國按照他自己之前在報紙上和論述文章上說的那樣,結束中國的專制統治,賦予中國人以民主和自由,反而是加強了對人民暴虐的專制統治,因為他自身在通過運用暴力取得持續的統治地位上形成了一種經驗性的依賴,他會想,既然我只要能用暴力就取得維持執政的成功,那我為何需要去考慮其他的途徑呢?那我倒不如選擇我自己就經常使用的,而且在這方面,我比其他人都有經驗和資源。
許多依靠暴力維持專制統治的統治者就是靠這種類似的想法來行事與言談的,無論他自身是從屬於什麼黨派或宗教集團。
因此,在這方面,我們應該選擇去另外開闢一條道路,應該去選擇去一個正統治我們的政權上最不擅長的領域去與他們展開鬥爭,毫無疑問的,中共政權在應對非暴力鬥爭的方面的經驗很少,而且往往也少有成功,即便是成功了,中共與他們這些反抗者也只是暫時性地緩和了矛盾,而無法根除,這些人的力量還依然會在將來的某個時刻因之前與中共的矛盾的積累而爆發出來。
因此,我們必須善於使用他們與中共之間的隱形或突出的矛盾,以一種更巧妙的方式吸納他們的力量,但同時,我們應該選擇的以非暴力的方式與中共進行的鬥爭需要很高的門檻,需要我們通過日積月累的學習自由與人類正利的方面的知識才能逐漸開展,我們需要說服許多人的通力合作才能開始,特別是我們需要有自己的大學,屬於我們這些作為異議人士的反對派的,還需要類似於波蘭團結工會這樣的可以穩定且能作為公民社會的基石結構而長期存在的組織,因此,我們要想結束中共的專制統治並建立自由民主的新國家或地區,它所顯示的路途是十分漫長的,而且它附帶的任務也非常艱鉅,希望諸位與我能夠有毅力和恆心去一同完成這些。
以上是我閱讀完吉恩夏普的《從獨裁到民主》的一些思考、想法與建議,還望各位可以通過反省與學習在我們共同的建立自由結束專制的事業上更進一步。
於2022年7月30日